『道心為學』
(釋厚觀,1987.12.15)
一、師長的叮嚀
來日本之前,家師上印下順上人訓勉再三:「1、要為『佛法』而學;2、不要忘了出家人的本分;3、要用學問,不要被學問用,身體也很重要……。」中華佛學研究所所長聖嚴法師也以「道心第一,健康第二,學問第三」勉勵。回顧三年佛研所生活,展望未來佛教教育,不禁有了一些感觸,正逢《人生》主編——佛研所的老同學(陳秀蘭居士)來函邀稿,我想就將它提出來與諸位佛學研究大德共勉。
二、修行與研究教理
「佛法源於佛陀的正覺。佛的應機說法,隨宜立制,並不等於佛的正覺。……而有因時、因地、因人的適應性。」[1] 佛陀在世時已是因時、因地、因人而隨機說法立制,加上我們並未親聞佛語,於時間上,離佛世已有二千多年;在空間上,由印度到中國,各有不同的文化背景;而 人物方面,歷經多少祖師大德次第相傳,在這樣的緣起世諦流布中,不能不因時、因地、因人而有所演變,有所發展。雖然佛弟子以「修行」正覺為重心,但面對教 外邪說雜陳、教內異說林立,到底應如何修,以及修的方法是否正確,還有賴「教理」來破邪顯正,引導修行。我們依經教來實地修行,以修行來體證經教,二者是 相輔相成的。
《中論》〈觀四諦品〉云:「諸佛依二諦,為眾生說法,一以世俗諦,二第一義諦。若人不能知,分別於二諦,則於深佛法,不知真實義。若不依俗諦,不得第一義;不得第一義,則不得涅槃。」[2] 佛為教化眾生,不得不依世俗言說,但問題是文字本身也有表達上的限制,而且在這麼多演變、發展的教理中,如何抉擇佛的真義,又依之聞思修證,實在是個重要的課題。
三、佛教學與佛教
近百年來,日本以中國固有的佛教為基礎,加上現代的研究方法,在佛學研究上有很好的成績。例如透過佛教史的研究,《阿含經》被重新賦予較高的評價。但正當 大家積極從事文獻研究時,也有人注意到其潛在的危機。平川彰教授在《佛教研究入門》(p.28-p.29)一書中即指出:
來日本之前,家師上印下順上人訓勉再三:「1、要為『佛法』而學;2、不要忘了出家人的本分;3、要用學問,不要被學問用,身體也很重要……。」中華佛學研究所所長聖嚴法師也以「道心第一,健康第二,學問第三」勉勵。回顧三年佛研所生活,展望未來佛教教育,不禁有了一些感觸,正逢《人生》主編——佛研所的老同學(陳秀蘭居士)來函邀稿,我想就將它提出來與諸位佛學研究大德共勉。
二、修行與研究教理
「佛法源於佛陀的正覺。佛的應機說法,隨宜立制,並不等於佛的正覺。……而有因時、因地、因人的適應性。」[1] 佛陀在世時已是因時、因地、因人而隨機說法立制,加上我們並未親聞佛語,於時間上,離佛世已有二千多年;在空間上,由印度到中國,各有不同的文化背景;而 人物方面,歷經多少祖師大德次第相傳,在這樣的緣起世諦流布中,不能不因時、因地、因人而有所演變,有所發展。雖然佛弟子以「修行」正覺為重心,但面對教 外邪說雜陳、教內異說林立,到底應如何修,以及修的方法是否正確,還有賴「教理」來破邪顯正,引導修行。我們依經教來實地修行,以修行來體證經教,二者是 相輔相成的。
《中論》〈觀四諦品〉云:「諸佛依二諦,為眾生說法,一以世俗諦,二第一義諦。若人不能知,分別於二諦,則於深佛法,不知真實義。若不依俗諦,不得第一義;不得第一義,則不得涅槃。」[2] 佛為教化眾生,不得不依世俗言說,但問題是文字本身也有表達上的限制,而且在這麼多演變、發展的教理中,如何抉擇佛的真義,又依之聞思修證,實在是個重要的課題。
三、佛教學與佛教
近百年來,日本以中國固有的佛教為基礎,加上現代的研究方法,在佛學研究上有很好的成績。例如透過佛教史的研究,《阿含經》被重新賦予較高的評價。但正當 大家積極從事文獻研究時,也有人注意到其潛在的危機。平川彰教授在《佛教研究入門》(p.28-p.29)一書中即指出:
要客觀地理解佛教思想,不能缺少文獻學的研究,但文獻學應該用來幫助佛教思想的理解,若只是為文獻而文獻,對人類沒有絲毫貢獻的話,「佛教學」將無 法持久,早晚也會沒落的。因為雖然「佛教學」興盛了,但「佛教」卻衰微了,假如「佛教」沒有了,又如何能期待「佛教學」的發展呢?
近年來,不論在國內、國外,不少人正積極從事佛學研究。如果大家都能重視「修行方法」的闡明,以及從佛教史的演變中,記取佛教興衰教訓,藉以鑑往知來,這樣的研究或許更有意義。
由於梵文原典的發現,部分學者把注意力轉向梵文原典,卻忽略了漢譯經典的價值。其實,鳩摩羅什及其以前的譯本,比現存七世紀以後的梵文寫本之年代要早,二者的不同是非常值得比較研究的。家師說:「要說中國佛教(此地非指天台、禪等中國佛教)還有可研究之處,這裏就是。」此外,佛法能否住世,不只是個人的修證問題,據傳古佛沒有依律攝僧,因此正法不能久住。而嚴格說來,目前中國並沒有依律而住的僧團,因此「戒律的真正意義,我們出家人要有人發心去研究。」[3]
四、教學、研究與教化
一般而言,大學教育的功能有三:1、教學,2、研究,3、社會服務。以東京大學醫學部大學院(即研究所)為例。老師、學生都在做實驗──「研究」,課堂上 的講學較少,「教學」是在研究中實施,而社會上有任何醫療保健上的問題,常會請教大學教授,並透過新聞、電視等傳播媒體報導出來,以「服務社會」;而新的 問題,也就成為新的研究題目。換句話說:研究題目是取決於社會人類的需要。其實,佛教教育也是如此,除了課堂上的講授外,也應對教理、修證及僧團等問題加 以研究。
但是,如僅有少數人的內證、研究,而缺少了廣泛的「外化」(類似前所說的「社會服務」),也是無法將佛法普及的。缺少了後進的泉源,佛法也會有中斷的危 險。因此從事高級佛學研究者,也不應該忽視從事通俗教化、慈善事業的佛弟子。因為他們將理論與修證表現於做人處事上,不也是同樣在實踐佛法、弘揚佛法嗎?
教化眾生,不能沒有方便,但值得注意的是:通俗教化者若一味地迎合世俗,失去了佛法的特質──「解脫」、「成佛」,也就不成為「佛」教了。另一方面,研究者若一味地高談闊論,忽略了對眾生的教化,也容易重蹈阿毘達磨佛教的覆轍。
本來,阿毘達磨論者積極從事「法」的研究並非不當;因為佛滅度了,佛弟子無法直接請教佛陀修證上的問題,但他們發現,依著佛說的「法」修行,仍可達到解 脫。他們認為:對「法」的認識越透徹,越能瞭解真理,越接近解脫。於是積極地將佛陀隨機所說的法,做一番整理、歸納、分類,使組織化、次第化。對一些重要 問題的提出、論究,真是功不可沒。但行之久遠,為了與其他部派論爭,連人為什麼有兩隻眼睛,卻只有一張嘴巴也要論究一番。從此,佛法成了少數人思辯的工 具,反倒無法利益更廣泛的眾生。
因此,佛教教育須要一方面「教學」,培養師資,從事廣泛的「教化」;一方面針對眾生修證的方法及僧團的問題加以「研究」,三者是密不可分的。這樣的佛教教育才能對佛教有貢獻,對自己有幫助。
五、為「佛法」而學
曾請教家師對僧教育的看法,家師說:「既然是僧教育,就是出家人的教育,一定要『嚴格』。儘管初級班、高級班、研究所重點各有不同,但最基本的——『培養健全的僧格』並無二致。」 以前我對部分大學生到福嚴佛學院上初級班感到奇怪,後來才深深瞭解,培養健全的僧格(含在家眾健全的品格),比培養增上慢心的一般學者更重要。要成為世間 的正人君子已不容易,何況要成為一出世的聖賢!因此佛教教育,不管「教學」、「研究」、「教化」,無不以此為重心。能如此,方能使眾生得離苦、正法得久 住。
前些日子家師惠贈法相一幀,並寫著警語數句:
為利濟人群而學,為自淨其心而學,
為探求佛法而外出求學,勿作世間學問想。
中華佛研所同屆同學惠空法師也說:「世間的學問比不完,輸人家一點沒什麼。」的確,為了在世間學上比高下,卻忽略了佛法的真實意義,不但無益人群,反而徒增我慢煩惱,多麼得不償失。
有人戲稱我們第二屆的八位同學為「八仙過海」,佛研所的海雖已過了,現又過了一海到日本求學,但真正的「人生苦海」還有待認真修行來克服呢!
佛教的事必須大家一起來做,因個人才淺德薄,以上所言未必皆能做到,但希望藉此與大家共勉,如有不當,還請不吝指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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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1] 參見印順法師《說一切有部為主的論書與論師之研究》〈序〉p.2。
[2]《中論》卷4〈24 觀四諦品〉(大正30,32c16-33a3)。
[3] 參見印順法師《華雨集第五冊》〈研究佛法的立場與方法〉p.71。
[2]《中論》卷4〈24 觀四諦品〉(大正30,32c16-33a3)。
[3] 參見印順法師《華雨集第五冊》〈研究佛法的立場與方法〉p.71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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