福嚴推廣教育班: 故事集158《鋸喻經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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釋厚觀（福嚴推廣教育班，2018.05.05）

各位法師、各位居士，大家好！

今天跟大家分享一則佛典故事，這故事出自《中阿含經》中的《牟犁破群那經》，在《大正藏》第1冊744頁上欄到746頁中欄。

有一個時期，佛遊化到舍衛國，住錫在祇樹給孤獨園中。

那時，牟犁破群那比丘和幾位比丘尼經常在一起。如果有人在牟犁破群那比丘面前批評比丘尼，這位比丘聽到之後就非常憤怒、厭惡嫉妒，甚至和對方吵起來。如果有人在比丘尼們面前批評牟犁破群那比丘，比丘尼們聽到後，同樣也會非常憤怒、厭惡嫉妒，甚至和對方爭吵。

其他比丘們聽到這種情形，便前往拜見佛，頂禮佛之後，退到一旁坐下，對佛說了牟犁破群那比丘和比丘尼們的事。

世尊聽了之後，就對一位比丘說：「你去牟犁破群那比丘那裡，對他說：『世尊叫你。』」

這位比丘聽了之後，說：「是的。世尊！」便從座位上起身，頂禮佛足，向右繞行三圈之後離去。到了牟犁破群那比丘面前，對他說：「世尊叫你！」牟犁破群那比丘聽到後，來到佛所在的地方，向佛頂禮，退到一旁的位置坐下。

世尊對他說：「……你真的是這樣嗎？」

破群那回答說：「確實如此。世尊！」

世尊再問：「破群那！你難道不是以正信捨棄家而出家學習正道嗎？」

破群那回答：「是的。世尊！」

世尊說：「破群那！既然你是以正信捨棄家而出家學習正道，就應當好好學。如果對家仍有欲望、依戀的話，應當斷除。對於無欲的好樂、正念應當學習，廣大地弘傳。破群那！你應當這麼學。」

這時，世尊問比丘們：「你們難道不是以正信捨棄家而出家學習正道嗎？」

比丘們回答：「是的。世尊！」

世尊再次對比丘們說：「既然你們都是這樣，就應當好好學。……

過去，我曾告訴比丘們：『各位！不論是多知多識的比丘，還是少知少識的比丘，都應該學習一坐食；學了一坐食後，隨順無為，無願求，無有病痛，身體輕便，氣力康健，安穩快樂。』……像這樣的比丘們能符合我的心意，令我心歡喜，我也不需要多加教導、訶責。

比丘們因此而生起正念，法隨法行（「法」就是涅槃，「隨法」即是八正道，按部就班如實地修學以趣向涅槃），就像是馬車，駕御的人坐在馬車上，左手拿著著馬韁，右手持鞭子，順著八條大車道而行，就能隨心所欲到達目的地。像這樣的比丘們能專注身心向於佛法，我也不需要多加教導、訶責。

比丘們因此而生起正念，按部就班如實地修學以趣向涅槃，如同良好的土地種有娑羅樹林，管理森林的人，機敏聰明而且不懈怠，隨時修剪娑羅樹根，經常除草、施肥，以水灌溉，隆起的土堆就將它掘平，低陷的土坑就把它填滿。旁邊如果長了雜草，便拔除、丟棄；並排生長的或是彎曲不直的枝幹，便連根拔起、棄置在林外；若樹枝橫向生長而彎曲的，就把它砍落；若靠近林邊新生筆直良好的樹幹，便隨時整理，經常除草、施肥，以水灌溉，這樣的話，良地上的娑羅樹林便能逐漸茂盛。像這樣，比丘們能符合我的心意，令我心歡喜，我也不需要多加教導、訶責。

為了衣、鉢、飲食、床榻、湯藥、種種生活所需物品，而行為表現得恭順，我不說他們是善語、恭謹和順的人。為什麼呢？這樣的比丘，如果得不到這些物品，還會不善語、不恭順，成就不善語、不恭順的行為。

如果有比丘為了遠離惡不善法、依止遠離、安住在遠離心上，說善語、恭謹和順，成就善語、恭順行為的人，我會說他是善語、恭順。為什麼呢？

或許有所謂善於守護、善往彼岸的行者，只是因為沒有別人對他惡言相向。如果沒有別人對他惡言相向，這個人便不會憤怒、怨恨，也不厭惡、嫉妒，不被憂愁煩惱所繫縛，不生氣、不憤怒，不顯現惡行。其他的比丘們看到後便想：『這位賢者能忍辱，性情溫和、很有耐心，善巧於控制情緒、安定心念、平息煩惱。』然而，當有人對他惡言相向，便憤怒、怨恨，厭惡、嫉妒，被憂愁煩惱所繫縛，生氣、憤怒，顯現惡行。比丘們看到後便想：『這位賢者其實性格惡劣急躁、低劣粗魯，無法控制情緒，不能安定心念，無法平息煩惱。』為什麼呢？

比丘們！過去有位女居士，名叫鞞陀提，家境富裕安樂，不但有很多錢財，還有數不清的畜牧產業，受封地中更有享用不盡的稅金，米穀豐裕富饒，擁有各式各樣的生活設備。當時，鞞陀提女居士有很好的名聲傳遍各地，大家都說鞞陀提女居士能忍辱、很有耐心、性情溫和，善巧於控制情緒、安定心念、平息煩惱。

那時，鞞陀提女居士有一位婢女名叫黑，原本擔任侍者，能以善妙的言語應對，多少也行善事。黑婢女想：『我的主人鞞陀提女居士有好名聲傳遍各地，大家都說鞞陀提女居士很有耐心、性情溫和，善巧於控制情緒、安定心念、平息煩惱。我就來試試看主人鞞陀提女居士，其實是會生氣呢？還是真的不會生氣？』

於是，黑婢女賴床不早起。夫人大聲呼喊：『黑婢女！怎麼不早起呢？』

黑婢女聽了便想：『我的主人鞞陀提女居士其實會生氣，不是真的不生氣。只不過因為我能將家務處理得很好，善於管理持家，使得我的主人鞞陀提女居士有好名聲傳遍各地，大家都說鞞陀提女居士很有耐心、性情溫和，善巧於控制情緒、安定心念、平息煩惱。我再測試看看主人鞞陀提女居士，其實是會生氣呢？還是真的不會生氣？』

於是，黑婢女賴床到很晚都不起來。夫人大聲呼叫說：『黑婢女！都這麼晚了，怎麼還不起來？』

黑婢女聽了便想：『我的主人鞞陀提女居士其實會生氣，不是真的不生氣。……我要再以更激烈的方式測試看看主人鞞陀提女居士，到底會生氣、還是真的不會生氣？』

於是，黑婢女睡到傍晚才起來。夫人大聲呼叫說：：『黑婢女！妳怎麼睡到那麼晚還不起床？妳自己不起來做事，也沒有叫其他人代勞，這個黑婢女真是不受教，竟敢輕慢我。』夫人大發脾氣，生起憎恨、嫉妒心，氣到額頭的青筋暴露，緊皺著臉，自己去關上門窗，手裡拿著一根大木杖，毆打黑婢女的頭，打得頭破血流。

這時，黑婢女頭破血流，就跑出門對鄰居說鞞陀提夫人打她，於是大家議論紛紛。……從此以後，鞞陀提女居士便有惡名聲傳遍各地，大家都說鞞陀提女居士性情惡劣、急躁、低劣粗魯，無法控制情緒，不能保持內心安定，無法平息煩惱。

就像這樣，或許有所謂善於守護、善往彼岸的行者，只是因為沒有別人對他惡言相向。如果沒有別人對他惡言相向，便不會憤怒、怨恨，也不厭惡、嫉妒，不被憂愁煩惱所繫縛，不生氣、不憤怒，不顯現惡行。……然而，當有人對他惡言相向，他便憤怒、怨恨，厭惡、嫉妒，被憂愁煩惱所繫縛，生氣、憤怒，顯現惡行……。

其次，有五種說話的方式，別人所說的話，也許是適當的時機或不是適當的時機，內容也許是真實或不真實，語氣也許柔軟或是強硬，態度、心態可能慈善或是憤怒，內容可能有道理或沒道理。

各位比丘！當別人說話時，出現這五種說話的方式，如果你的心念隨之起伏、動搖，或是口出惡言，我說你們必定衰敗。

你們應當學習面對這五種交談的情況，當別人說話時，心念不隨之起伏、動搖，口不出惡言，並以怨家、敵人為所緣，生起慈愍心，心與慈同在，遍滿一方具足安住；乃至二、三、四方、四維、上下，遍及一切，心與慈同在，沒有煩惱、沒有怨恨，沒有憤怒、沒有爭執，非常廣大，善巧地修習無量心，遍滿一切世間具足安住。像這樣心與悲、喜、捨心同在，沒有煩惱、沒有怨恨，沒有憤怒、沒有爭執，非常廣大，善巧地修習無量心，遍滿一切世間具足安住，你們應當這樣修學。

假如，有人拿著一把掘地用的大鐵鍬，說：『我能使這大地變成不是大地。』然後這個人就到處挖掘再挖掘，不但吐口水又便溺，污染這大地，更口出惡言說：『我能使這大地變成不是大地。』

你們覺得如何？這個人以這種方式，能使這大地變成不是大地嗎？」

比丘們回答說：「不行。世尊！為什麼呢？大地非常深厚、廣大，無法測量。因此，這個人以這種方式，是無法使這大地變成不是大地。世尊！這個人只是白費工夫，徒自疲勞罷了。」

「……就如有人手拿草作的大火把，說：『我要以草作的火把加熱恒河水，使得恒河水滾燙如煮沸的湯。』

你們覺得如何？這個人用這種方式，能使得恒河水滾燙如煮沸的湯嗎？」

比丘們回答說：「不能。世尊！為什麼呢？世尊！恒河水既深又廣，無法測量。因此，這個人以這種方式，不能使得恒河水滾燙如煮沸的湯。世尊！這個人只是白費功夫，徒自疲勞罷了。」

「……你們應當學習面對這五種交談的情況，當別人說話時，心念不隨之起伏、動搖，口不出惡言，並以怨家、敵人為所緣，生起慈愍心，心行如恒河水，……善巧地修習無量心，遍滿一切世間具足安住，你們應當這樣修學。

假如有畫師及畫師弟子，手拿著種種彩色顏料，他們說：『我要以彩色顏料在虛空中繪畫形像，用來莊嚴虛空。』

你們覺得如何？畫師及畫師弟子以這種方式，能在虛空中繪畫形像，以種種彩色顏料莊嚴虛空嗎？」

比丘們回答：「不行。世尊！為什麼呢？世尊！這虛空不是物質，不可見，沒有隔礙。因此，畫師及畫師弟子以這種方式，是無法在虛空中繪畫形像，也無法以種種彩色顏料莊嚴虛空的。世尊！畫師及畫師弟子只是白費工夫，徒自疲勞罷了。」

「……你們應當這樣學習面對這五種交談的情況，當別人說話時，心念不隨之起伏、動搖，口不出惡言，並以怨家、敵人為所緣，生起慈愍心，心行如虛空，……善巧地修習無量心，遍滿一切世間具足安住，你們應當這樣修學。

就像用貓皮做的囊袋，非常柔軟，能消除車輪旋轉所發出的啪啪聲，不會有啪啪的聲音。假如有人以手握拳打擊，用石塊丟擲，或用木棒捶打，或是以刀砍，或是摔到地上，你們覺得如何？貓皮囊非常柔軟，能消除啪啪聲，不會發出啪啪的聲音，你們覺得還會發出其他的聲音嗎？」

比丘們回答說：「不會。世尊！為什麼呢？貓皮囊非常柔軟，能消除啪啪聲，不會發出啪啪的聲音，所以不會再有其他的雜音。」

「像這樣，比丘們！有人以手握拳打擊，用石塊丟擲，或用木棒捶打，或是以刀砍；你們如果被他人用拳打擊，丟擲石塊，或用木棒捶打、或是以刀砍的時候，如果你們就隨之心念起伏、動搖，或是口出惡言，我說你們必定衰敗。

你們要學習，被他人用拳頭打擊，扔石塊，用木棒捶打、或是以刀砍的時候，心念不要隨之起伏、動搖，不要口出惡言，應當對捶打的人生起慈愍心，而且令心柔軟，我們的心要柔軟就像貓皮囊一樣，……善巧地修習慈、悲、喜、捨無量心，遍滿一切世間具足安住，你們應當這樣修學。

如果有盜賊來，以鋒利的鋸刀節節支解、截斷你們；當盜賊以利鋸刀節節支解、截斷你們時，你們如果隨之心念起伏、動搖，或是口出惡言，我說你們必定衰敗。

你們應該要這樣學習，當盜賊來，以鋒利的鋸刀節節支解、截斷肢體時，心念不隨之起伏、動搖，不口出惡言，應當對這盜賊生起慈愍心，心與慈同在，……像這樣心與悲、喜、捨心同在，沒有煩惱、沒有怨恨，沒有憤怒、沒有爭執，非常廣大，善巧修習無量心，遍滿一切世間具足安住，你們應當這樣學習。」

這時，世尊讚歎比丘們說：「善哉！善哉！你們應當經常憶念我所教導的利鋸刀譬喻。你們經常憶念我所教導的利鋸刀譬喻之後，你們是否曾經看過他人對我說惡語，我聽了之後，表現出不耐煩的樣子嗎？」

比丘們回答說：「不曾看過。世尊！」

世尊再次讚歎比丘們說：「善哉！善哉！你們應當經常憶念我所教導的利鋸刀譬喻。你們經常憶念我所教導的利鋸刀譬喻之後，當你們遊行到東方時，必得安樂，沒有種種苦痛災患；如果遊行到南方、西方、北方，也必得安樂，沒有種種苦痛災患。善哉！善哉！你們應當經常憶念我所教導的利鋸刀譬喻。你們經常憶念我所教導的利鋸刀譬喻之後，我尚且不說你們停頓在諸善法中，更何況說你們會衰退呢？你們必定能晝夜增長善法而不衰退。

善哉！善哉！你們應當經常憶念我所教導的利鋸刀譬喻。你們經常憶念我所教導的利鋸刀譬喻之後，於二果中必得其中一種，或是現世成就究竟智得阿羅漢，或是證得三果阿那含。」

佛這麼開示之後，比丘們聽聞佛所說，都歡喜信受奉行。

這部經主要提到，說話時應該注意五個要點：一、所說的內容要合乎事實真相，不要歪曲事實；二、說話的時機要恰當，不要在不恰當的時機談話；三、談到他人的過失時，是希望他能改過向善，其目的是為了利益他人，而不是為了讓他惡名昭彰；四、說話時的態度要柔軟，不要粗暴；五、內心要慈悲，不要起瞋恨心。

經中提到很多譬喻，首先談到兩個譬喻勉勵大家。

第一個譬喻，就如車夫左手拿著馬韁，右手持鞭子駕御馬車，良馬只要隨著正道而行，就不會受到車夫鞭打。同樣地，我們對於佛的教導能夠依教奉行的話，佛陀也不需要再三叮嚀、訶責。

第二個譬喻，就如在一片良田上種樹，如果有雜草就要隨時拔除、丟棄；若有長得歪斜、會妨礙其他樹生長的，就把它砍掉，移除到樹林之外；如果有長得正直的，就好好照顧它，並施肥、灌漑，這片林子就可以長得很好。同樣地，修行人積極地斷除不善法、增長善法也應該如此。

此外，如果有人指責我們，而所說的內容不合事實，說話的時機不恰當，其目的不是為了利益我們，說話的態度很粗暴，而且以瞋恨心惡罵。這時，我們要安忍，不但不要惡言相向，而且要對怨敵起慈、悲、喜、捨，修四無量心。

以下，佛陀另外說了五個譬喻，這五個譬喻非常好：大地、恒河水、彩繪虛空、貓皮所做的囊袋、銳利的刀鋸。

第一個是大地的譬喻，有人拿大鐵鍬在大地上一直挖掘，不但吐痰，而且放很多屎尿等髒東西，並口出惡言說要讓大地變成不是大地。佛問大眾：「你們覺得這個人用這種方法能夠達到目的嗎？」比丘們回答：「這根本不可能啊！大地那麼寬廣，你再怎麼破壞，也無法讓它變成不是大地啊！」佛陀就勉勵大家，我們修行人心量要像大地那樣廣大，無論他人如何毀謗、惡口，都要安忍如大地。

第二個譬喻，如有人拿火把想要把恒河水燒熱，讓它沸騰。其實，恒河水又長又寬廣，這樣做根本是白費工夫，徒自疲勞罷了。佛陀說：「我們的心量也要像恒河水那樣地寬廣。」

第三個譬喻，就是彩繪虛空。有人想要以種種彩色顏料在虛空中彩繪，其實也是徒勞無功的。我們的心胸也應該如虛空一樣，無論別人如何塗抹，一點都不會受到傷害，應該培養這樣的心量，如虛空。

第四個譬喻，如用貓皮做的囊袋，非常柔軟，能消除車輪旋轉所發出的雜音。無論他人用拳打擊，用石塊丟擲，或用木棒捶打，或是以刀砍，貓皮囊都不會發出什麼雜音。我們修行人也要像調柔的貓皮囊一樣，無論他人對我們拳打腳踢，或是丟石頭，或以木棒捶打，都能夠默默安忍，不會口出惡音。

第五個是刀鋸喻，佛說：「當有盜賊或仇人以鋒利的刀鋸來節節支解身體時，如果心念隨之起伏，甚至生氣、惱怒，或口出惡言，如果這樣的話，他的道業一定會衰退。反而應該對盜賊、仇人生起慈愍心，並且將慈愍心擴大，遍滿十方世界。」

這部經收錄在《中阿含經》中，以比丘的名字為經名，稱作《牟犁破群那經》。《瑜伽師地論》、《解脫道論》等許多論典都提到這部經，並以《鋸喻經》來描述這部經的內容。這部經很重要，佛說的幾個譬喻意義深遠，非常值得我們反省、學習。

以上以這些與大家共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