福嚴推廣教育班: 故事集100〈佛度殺人惡賊鴦掘摩羅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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釋厚觀（福嚴推廣教育班，2015.11.14）

各位法師、各位居士，大家好！

今天跟大家分享一則佛典故事，這故事出自《出曜經》，在《大正藏》第4冊703頁上欄到704頁下欄。

經上說，如果有人先前犯下過失，後來能制止不再犯，就像是照耀世間的明月現出時，烏雲隨之消散。

過去有段期間，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當時，離國界不遠的地方，有位婆羅門的兒子，名叫無害（有的翻譯為鴦掘魔或鴦掘摩羅，有的翻譯為指鬘），時常跟隨著師友，研讀婆羅門的典籍，事奉年高望重的長老為老師。這位老師年紀超過八十歲，娶了一位夫人，年輕貌美，具備女子的禮節、威儀。婆羅門的兒子無害，則是大丈夫的相貌，端正無比、舉世無雙。

那時，老師的夫人淫欲心猛烈旺盛，抓住無害的手說：「我景仰、愛慕你的善行，想要和你進一步親密交往，你覺得如何？」

無害一聽，立刻以雙手遮住耳朵，說：「我寧願喪命，也絕不敢遵從。」

老師的夫人回答說：「當人飢渴時給與飲食，難道不是情誼深厚的表現嗎？現在我淫欲的火猛烈旺盛，需要用你淫欲的水來澆熄，為什麼不順著我的意思呢？如果因為你而害我喪命，那麼，學這些經典又有什麼用呢？」

無害回答說：「我如果順從師母的意思，違犯婆羅門法，死後墮入地獄，那不是更冤枉嗎？」

於是，無害移開師母的手走出門外。長老梵志的夫人就扯亂頭髮，以灰土撒抹在自己臉上，撕裂衣裳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。

長老梵志回家後看到這種情形，問他的夫人：「是誰把妳打成這樣？」

夫人回答長老梵志：「就是你的親信弟子。」

長老梵志聽到後，心裡想著：「現在我不適合讓這件事曝光，如果對方聽到後，一定會害我，應當稍微用點方法引誘他墮落陷阱，等到捕獲他之後，再殺死他。」

於是，長老梵志就叫無害過來，對他說：「你前前後後已經學會了所有的咒術，沒有一點缺漏，應當選擇良辰吉日，祭祀眾神，你的咒術才能圓滿成就。你現在左手拿著盾牌、右手握劍，到險峻的道路，遇到人就砍，殺滿一千人，每個人截取一根指頭，做成指鬘圈，咒術才能圓滿成就。」

這時，惡魔又派遣吃人精氣的鬼守護無害，助長他做惡，阻斷了行人的道路，不再有人通過，無害漸漸地轉移到園林中，不分村落曠野，全國人民都遭殃，但還缺少一指，不足一千的數目。

無害的親生母親時常想起：「我家孩子長久待在曠野中，一定經常飢餓受寒、疲勞辛苦。」

於是，無害的母親就帶著食物親自來到園林，無害遠遠地看見自己的母親，便想：「我接受師父指令要完成指鬘圈，正缺少一根手指，數量還未滿一千。現在剛好我媽媽親自送飯來，如果我先吃飯的話，咒術就無法成就；如果我先殺了母親，就會犯下五逆罪。」

無害（由於過去的因緣）應依止佛得度，如來具足宿命明、天眼明、漏盡明三達的智慧，觀察無害已經下定決心要犯五逆罪殺害母親，佛心想：「如果這樣的話，即使有幾億的佛也救不了無害。我現在應該前去救他出離苦海，使得母子兩人都得以保全不受損害，這樣不是很好嗎？」

於是，佛就變化成一位比丘，手拿著鉢觀察地勢前進，依著無害行走的路徑，直接前往園林。路旁的行人、牧牛的人說：「沙門快快停下！千萬別走上這條路，前面有殘暴的惡賊，名叫指鬘，前前後後已經傷害不計其數的人民，我們因為有所顧忌，非常畏懼，都不敢走這條路。沙門您瘦弱單薄，如果被這惡賊所害，那不是很悲慘嗎？」

化比丘說：「不必擔憂，惡賊傷害不了我，我有禁咒足以制服他，使他害不了我。」於是更向前走想要來到園林中。

指鬘遠遠地看見有比丘走過來，非常高興，抑制不住內心的喜悅：「我的願望終於要實現了！指鬘圈一定能做成，又不傷害母親，咒術就要圓滿成就了。我暫且先停止追殺母親，也先不要吃飯，等我殺了那個比丘再吃。」於是拿起刀劍、舉起盾牌，走向比丘。

無害向來是個勇猛健壯的人，行走的速度就像奔跑的馬一樣，快速地朝著佛而來；然而，佛使用神通力，使無害的所在地突然緊縮（讓他步伐邁不開），佛的所在地變得寬廣（步伐變大），就這樣，無害非常疲憊仍趕不上佛。

指鬘大聲喊著沙門：「停下來！停下來！沙門！我想要請問問題。」

比丘回答說：「我早就停住了，是你自己不停下來。」

這時，指鬘用一首偈頌對比丘說，大意如下：

「沙門向前走，卻說自己已經停住；我停住，反而說我停不下來，沙門應當說清楚這是什麼意思，為什麼你停住、我停不下來？」

於是，佛也以偈頌回答，大意如下：

「指鬘！我已停住，不會傷害一切人；你是凶暴的人，為什麼不改正你的罪行過失呢？」（佛說「我早已停下來」，不是行動上停止或沒有停止，而是說自己早已停止傷害一切眾生；「你自己不停下來」，是指「指鬘你為什麼還不停止惡行」呢？）

廣說如契經的偈頌。

這時，指鬘惡賊立刻將手中的刀劍、盾牌及頭上掛著的指鬘，丟棄到深山水溝中，雙手合掌向如來懺悔，再以偈頌讚歎佛，大意如下：

「我歸依偉大的聖雄，想要拜見尊敬的沙門，現在我懺悔長久以來所做的罪過。」

這時，世尊恢復莊嚴的身相，威嚴顯赫，手牽著指鬘回到祇洹精舍，對比丘們說：「你們度化指鬘，讓他成為比丘吧！」

指鬘就這樣依佛的教化而成為出家沙門，清晨搭衣持鉢進入舍衛城乞食。

那時，城門裡有一頭母象懷孕待產，卻遲遲無法順利生產（《出曜經》是說母象難產，有的經是說有一個母親難產，我們現在就依《出曜經》，是母象難產）。

象的主人遠遠看見比丘走來，立刻起身迎接，並對比丘說：「比丘如果能使象順利生產，才可以進城行乞；若不能使象順利生產的話，就不可以進城托鉢乞食。」

比丘回答：「我不曾誦這種咒語，你先等一下。我回去世尊那裡聽受、誦持神咒之後，再回來祝願大象，使牠順利生產。」

於是，指鬘比丘來到世尊面前，頂禮佛之後，對世尊說：「剛才進城乞食，正好遇到城門裡有一頭母象待產，象的主人要求我持咒術，若象能順利生產，我才能進城乞食。只祈願世尊慈悲教授神咒，使象能順利生產，也讓我能進城乞食。」

佛告訴指鬘：「你去那裡就這麼說：『現在以至誠心祝願，我從出生以來完全沒有殺生。』以這樣的至誠語，就一定能使象順利生產。」

這時，鴦掘魔從佛那裡得到咒術，就前去祝願母象，母象終於安穩順利生產。

那時，人民都說：「善哉！世間竟有這種奇怪的事。這個指鬘前後殺生不可計數，現在自己祝願說『我從出生以來完全沒有殺生』，持這種至誠語，使得大象順利生產。」

指鬘比丘因此得以進城，街道巷弄的人民一看到指鬘走過來，其中或有父母、兄弟、妻兒被指鬘所殺的，都前來報復，有的人拿刀杖、瓦石狠狠地痛打指鬘，導致他頭破血流、身體裂傷、搭衣損毀，連鉢都破了，指鬘最後只好走出城，完全無法乞食。

指鬘回到世尊駐錫的地方，頂禮佛之後，向佛稟報剛剛發生的事，佛知道他的心念，心想：「指鬘受報竟如此快速啊！」

於是，世尊漸次為指鬘說法，指鬘就在座上證得須陀洹果乃至阿羅漢，具足六神通，清淨明徹。

那時，波斯匿王已經召集馬兵、象兵、車兵、步兵等四種兵，想要前往園林與鴦掘魔決鬥。剛出舍衛城，在半路上就聽到路人說，鴦掘魔大賊接受如來的教導，已經成為比丘，於是撤兵，轉到祇洹精舍拜見如來。

這時，世尊知道波斯匿王將到，便以神通力隱藏鴦掘魔的身形，讓別人看不到他。

波斯匿王到世尊面前，頂禮佛之後退到一旁坐下。世尊明知故問波斯匿王：「大王備齊戰具、召集四種兵，想要做什麼呢？」

波斯匿王對佛說：「國界內有賊，名叫鴦掘魔，依仗山嶮殘害人民、暴虐無道，因此召集兵眾想要前往討伐。半路聽人說：『鴦掘魔接受佛的教化，得以成為僧團的一員。』不知道現在他在哪裡？」

佛知道波斯匿王的心意後，就收攝神通，使國王看到鴦掘魔。波斯匿王一看到他就驚嚇得昏倒在地，大臣們趕緊將國王扶起，還用水潑灑國王讓他清醒。

佛告訴波斯匿王：「遇到這種小驚嚇，是國王的大幸！他已經證得阿羅漢果。如果國王到他的園林中看到他原來的樣子，頭戴著指鬘、身上塗滿人的血，手上握著利劍、一臉憤怒、兇惡的樣子，只要你一看到，立刻心肝碎裂而死。」

波斯匿王對佛說：「今天如來使得不曾降伏的人降伏、不能度化的人得度。世尊！這個人殺人無數，怎麼能證得阿羅漢果呢？」

佛說：「不必憂慮苦惱！眾生所造的行業果報有前、有後，有的已經成熟、有的尚未成熟，有的才剛開始、有的已經結束。」

這時，世尊觀察宿世因緣，便為大眾說了以下的偈頌，大意如下：

「人前為惡，以善滅之，是照世間，如月雲消。」（就是說有人先前造惡，現在以善滅惡；光明照耀世間，如明月一出、雲翳消散。）

「人前為惡，以善滅之」，就好像指鬘，曾殺害無數千人；「以善滅之」是什麼意思呢？就是後來以賢聖八正道而滅惡，種種的惡已經斷盡、連根拔起，究竟清淨，證得無生法（不再來三界受生）。因此說：「先前造惡，現在以善滅惡。」

「是照世間，如月雲消」，世間的意義有三：一是眾生世間，二是國土世間，三是五蘊世間。就像是秋天的明月，眾星圍繞，明月在眾星中間特別明亮，光明能照耀遠近；過去造惡的比丘已經斷除諸惡，修清淨行，便能廣度大眾。因此說：「光明照耀世間，如明月一出、雲翳消散。」

「人前為惡，以善滅之；世間愛著，念空其義。」（意思是有人先前造惡，現在以善滅惡；世間貪愛染著，應正念空性的道理。）

「人前為惡，以善滅之」，眾生造惡都是因為貪愛染著，如長老梵志的妻子對無害生起惡念，也都是因為貪愛心的緣故。因此說：「先前造惡，現在應該以善滅惡。」

「世間愛著，念空其義」，貪愛心深重牢固，使得眾生流轉於三界中，受胎、卵、濕、化四生，於五道輪迴，都是因為不能捨離貪愛染著的緣故。修行人清楚明瞭世間無常，虛假而不真實，知道一切都是空寂不可依靠，因此說：「貪愛染著而在世間輪轉，修行人應正念空性的道理，了知世間生滅無常，不可依靠。」

這一則故事有幾個地方值得我們深入體會。

眾生造惡的主要原因多是由於貪、瞋、癡三毒所引起的，例如指鬘的師母起了愛染心，達不到目的就想誣陷指鬘；指鬘的老師一聽到夫人的抱怨，起了瞋恨心，沒有明瞭真相，就要陷害指鬘；而指鬘受了老師的指使，沒有明辨善惡，就殺了許多人，甚至還差一點犯了逆罪。因此，必須要斷除貪、瞋、癡等煩惱，才不會造惡業而輪迴受苦；若要滅苦，就應如理思惟「空」的道理。

指鬘殺了九百九十九人之後，本來想要追殺佛，但是怎麼追都追不到，於是大聲喊：「停下來！停下來！」佛回答說：「我早就停住了，是你自己不停下來。」這句話有深意，「我已經停下來」，意思是說「我已經停止一切惡行，不會再來三界輪迴了」；「你自己不停下來」的意思是說「你為什麼還不停止惡行，還一直在三界輪迴不息」。

　　指鬘一聽，隨即向佛懺悔、出家。佛為他說法之後，指鬘就證得阿羅漢果。波斯匿王很疑惑，請問佛：「指鬘殺人無數，應該是罪業深重，為什麼能證得阿羅漢果呢？」佛說：「眾生所造的行業果報有前、有後，有的已經成熟、有的還沒成熟；有的果報才剛開始，有的果報已經結束了。」《中阿含‧鹽喻經》也說：「即使犯了重大惡業，只要有足夠的時間，痛下決心趕快修身、修戒、修定、修慧，也可以重報輕受；就如大量的鹽投入大河之中，水不會感到鹹苦。反之，雖然造作小罪，卻不知道修身、修戒、修定、修慧，還是會招受苦報的；就如少量的鹽放在小杯子的水中，還是會感到鹹苦一樣。」因此，犯了重惡業的，不必灰心，應該深切懺悔，趕緊精進修學。

另外，《大智度論》還提到：「如果有人利根、煩惱又微薄，就能很快證果，就像舍利弗、目犍連那樣。另外，有人雖然是利根，可是被煩惱所遮蔽，就沒有那麼容易證果，但是因緣和合時他也會證果，就如指鬘那樣。」還有，《大智度論》又說到：「有人雖然想要得解脫，結果卻墮惡道；有的人造了惡業，卻得到了解脫。為什麼有人想要得解脫卻墮入惡道呢？就如有比丘證得了四禪卻起增上慢，自以為證得四果，不受後有，哪裡知道臨終時業相現前，他起了大邪見，說：『佛妄語！』由於這樣的大邪見而墮入地獄，因此正知正見是非常非常重要。而有的人本來想要造惡，竟然因緣不可思議讓他得到解脫，就像指鬘本來想要殺母、害佛，結果因緣不可思議，佛度化了他，讓他得到解脫。」

關於指鬘過去世的因緣，《賢愚經》及《增壹阿含經》說得很詳細，大家可以自行參考。

以上以這些與大家共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