福嚴推廣教育班: 故事集102〈流離王滅釋迦族，佛頭痛因緣〉（下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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釋厚觀（福嚴推廣教育班，2015.11.28）

各位法師、各位居士，大家好！

今天繼續講流離王滅釋迦族的故事後半段，這故事出自《增壹阿含經》，在《大正藏》第2冊690頁上欄到693頁的下欄。

現在先簡單複習一下上半段故事的內容。

過去，佛成道不久，波斯匿王剛繼承王位，他想娶一名釋迦族的女子為妻。釋迦族人不太願意，但又怕波斯匿王以武力入侵，不得已，摩呵男將家中婢女所生的女兒冒充自己的女兒，嫁給了波斯匿王。波斯匿王非常歡喜，立她為第一夫人，過了幾個月，生了一個兒子，就是流離太子。

流離太子八歲時，波斯匿王叫他前往迦毘羅衛國學習各種射箭技術。那時，迦毘羅衛城中新建造了一座講堂，本來想先迎請如來及比丘僧到這裡接受供養，結果流離太子走進講堂，自己就坐上了為如來準備的法座。釋迦族人很生氣，破口大罵：「你這個奴婢生的小孩竟然敢坐上正中央為如來準備的座位？」

流離太子因此懷恨在心，後來繼承王位之後，便率兵攻打釋迦族。世尊就在一棵沒有樹葉的枯樹下打坐，流離王因而打消了進攻的念頭。然而，好苦梵志又再次提醒國王：「您應當憶念過去被釋迦族取笑的侮辱！」流離王一聽，又生起瞋恨心，再度率兵攻打迦毘羅衛國。

神通第一的目揵連對世尊說：「我可以用神通力拯救釋迦族人。」但佛說：「神通是敵不過業力的，釋迦族過去的業緣已經成熟，現在就要受報了。」

流離王攻打迦毘羅衛國時，殺了很多人，又命令屬下挑選五百名相貌姣好的釋迦族女人，帶到國王面前。

這時，摩呵男要求流離王，讓他自己沉到水底，在未浮出水面這段期間，就讓釋迦族人逃走吧！沒想到摩呵男沉到水底之後，把自己的頭髮牢牢綁在樹根上而溺死了。

這時，流離王已經殺死了好幾萬人，血流成河，燒毀迦毘羅衛城後，前往尼拘留園。

　　流離王對五百名釋迦族女說：「妳們別擔憂苦惱，我是妳們的丈夫，妳們是我的妻子，應當要互相親愛。」

　　流離王便伸手捉弄了一名釋迦族女，想要輕薄她。

　　釋迦族女問說：「大王你想做什麼？」

　　流離王說：「我想和妳行房。」

　　釋迦族女對國王說：「我為什麼要和婢女生的兒子有不正常的男女關係？」

　　這時，流離王勃然大怒，對大臣們說：「快把這女人的手腳砍斷，丟到深坑裡。」

　　大臣們依照國王指示，砍斷釋迦族女的雙手雙腳，丟到深坑裡。其餘五百名釋迦族女都痛罵流離王說：「誰想要以潔淨的身體和婢女生的兒子有不正常的男女關係呢？」

　　這時，流離王非常憤怒，就將五百名釋迦族女人的手腳全部砍斷，並丟到深坑裡。

　　這時，流離王把迦毘羅衛城摧毀殆盡之後，便返回舍衛城。

　　那時，祇陀太子於深宮中與宮女們正在歌舞作樂。流離王聽到了歌舞樂聲，便問：「這是什麼聲音？」

　　大臣們向國王報告說：「這是祇陀王子在深宮中和宮女們歌舞作樂的聲音。」

　　於是，流離王命令駕御大象的象師說：「你現在轉向祇陀王子的宮殿去。」

　　宮殿守門人遠遠看到流離王前來便說：「國王請緩慢前行，祇陀王子現正在宮中享受歌舞音樂，請不要打擾。」這時，流離王就拔出利劍，一刀把守門人殺死了。

　　祇陀王子聽說流離王在宮殿門外停留，竟然不辭退宮女們，便走出宮殿外向流離王打招呼：「來得好，大王！歡迎您進來稍微休息一下。」

　　流離王說：「你難道不知道我正在與釋迦族戰鬥嗎？」

　　祇陀回答說：「我有聽說。」

　　流離王問：「那你為什麼還在這裡和宮女玩樂，不來輔助我？」

　　祇陀王子回答說：「我不忍殺害任何眾生的性命。」

　　流離王非常憤怒，馬上拔劍砍死了祇陀王子。祇陀王子命終之後，立刻投生到三十三天中，和五百名天女一起歡樂。

　　世尊以天眼觀察祇陀王子命終後，立即投生到三十三天，便說了一段偈頌，大意如下：「祇陀王子因為自己造作的福德，在人、天中享受福報，行善之後享受善報，都是由於今生的行為而感得相應的果報。（大家知道世尊經常在祇樹給孤獨園那邊說法，這個祇樹給孤獨園其實就是祇陀太子所奉獻的樹，還有給孤獨長者所奉獻的園，兩位合作捐給三寶的，因此合稱「祇樹給孤獨園」，祇陀太子就是因為這樣的福德而生天。）

　　不只是在今生憂愁煩惱，到了後世也憂惱，流離王無論在今生或後世都憂惱，因為造作惡行後受到苦報，都是由於現生的行為而感得相應的果報。

　　想得到善報應當累積福德，無論是先前所做或是後來所做的善行，都會感得福報。獨自一人所做，或是為善不欲人知，同樣地都可以感得福報。

　　應當知道造作惡業會得到惡報，無論是先前所做或是後來所做的惡行，都會感得苦報。不論是自己單獨造作惡行，或是作惡但他人不知道，同樣都會感得苦報。

　　在人中或天上，這二處中都能享受福報。行善之後必感得福報，都是由於現生的行為而感得相應的果報。

　　不只是在今生憂愁煩惱，到了後世也憂惱，造作了惡行在今生或後世都會憂愁苦惱。造作惡行之後受到苦報，都是由於現生的行為而感得相應的果報。」

　　這時，五百名釋迦族女自己發心歸依佛，呼喚著如來名號：「如來在這裡出生，也是從這裡出家、學道，然後成佛；但是，現在佛卻不憶念我們遭遇到這樣的苦惱、受到這麼巨大的痛苦，為什麼世尊不憶念我們呢？」

　　這時，世尊以天耳通清楚地聽到釋迦族女對佛的抱怨。世尊便對比丘們說：「你們都一起來吧！一起去迦毘羅衛城，關懷這些（即將）命終的親屬族人們。」

　　比丘們回答：「遵命，世尊！」

　　於是，世尊帶領著比丘們離開舍衛城，前往迦毘羅衛城。這時，五百名釋迦族女遠遠地看見世尊帶領著比丘們走過來，（女人們因為流離王的迫害而衣不蔽體，對自己不端莊的儀態）都感到非常慚愧、不好意思。

　　這時，釋提桓因及毘沙門天王正手持扇子在世尊身後幫佛扇風。世尊回頭對釋提桓因說：「這些釋迦族女都對自己的失儀感到慚愧。」

　　釋提桓因回應說：「我明白了，世尊！」釋提桓因就用天衣覆蓋在這五百位女子身上。

　　世尊又對毘沙門天王說：「這些女人飢餓口渴了好幾天，該怎麼辦才好呢？」

　　毘沙門天王對佛說：「我明白了，世尊！」

　　毘沙門天王立刻準備了自然的天食，讓釋迦族女都吃飽喝足。

　　這時，世尊漸次地為這些女人解說精微深奧的佛法：「一切有為法最終都會離散，聚會在一起的終究都要別離。各位女人們應當知道，只要取著五蘊（色、受、想、行、識），必定會受到種種痛苦煩惱，並墮入天、人、餓鬼、畜生、地獄這五趣中。只要感得五蘊身，必定會受到這種行業的果報；因為有業報，就會投胎；受胎後又會遭受苦樂的果報。

　　如果沒有這五取蘊，就不會再感得業報身；如果不再感得業報身，就沒有生；沒有生，就沒有老；沒有老，就沒有病；沒有病，就沒有死；沒有死，就不會有怨憎會、愛別離之苦。

　　所以，各位女人們！應當時常正念思惟這五蘊積聚、離散的無常變化。因為這麼做，就能夠如實知道五蘊的特性，進而知道色、聲、香、味、觸五欲；知道了五欲，就知道貪愛法；知道貪愛法，就會知道怎麼生起染著法。知道這些道理後，能遠離貪愛染著，就不會再受胎；因為不受胎，就不會再有生、老、病、死了。」

　　世尊繼續為釋迦族女逐步地開示奧妙的佛法，講解了布施、持戒、生天的道理，修習不淨觀對治貪欲，修解脫出離之道才能得到真正的安樂。

　　這時，世尊觀察這些女人們的心結都已經打開、能理解佛所說的道理，於是世尊便詳盡地為大眾演說諸佛世尊時常說的四諦法──苦、集、滅、道。這時，釋迦族女便斷盡了見惑，得法眼淨證得初果，各自於所在的地方身亡，全部投生到天上。

　　世尊來到迦毘羅衛城的東門，看見城中煙硝瀰漫，火勢熊熊燃燒著，便說了一首偈頌：

　　「一切諸行無常，有生就必有死；若不生則不死，涅槃寂滅才是最快樂。」

　　這時，世尊對比丘們說：「你們一起到尼拘留園裡面，找個位置坐下。」

這時，世尊對比丘們說：「這座尼拘留園，過去我曾在這裡對比丘們開示廣說正法，如今卻是空空蕩蕩、沒有半個人。回想以前，曾有數千萬民眾在這座園中得道，得法眼淨。從今以後，如來不會再來這裡了。」

　　世尊對比丘們說法後，大家就各自起身離開，前往舍衛城祇樹給孤獨園。

　　這時，世尊對比丘們說：「如今流離王和士兵們將不久於人世，七天之後就會命終。」

　　這時，流離王聽說了世尊的預言授記：「流離王和這群士兵們，七天之後將會命終。」聽了之後感到非常害怕，對大臣們說：「如來授記說『流離王將不久於人世，七天之後將會命終』，預言這樣的話，你們快去視察國境當中，有沒有盜賊、水火等災變或有誰來侵犯國土？為什麼呢？諸佛如來所說一向真實不二，所說的話和實際的情形不會有差別。」

　　這個時候，好苦梵志對流離王說：「大王別怕，現在國境中既沒有盜賊橫行，更沒有水火災變，大王您現在可以好好享樂了。」

　　流離王說：「梵志你應該要知道，諸佛世尊所說的話都是真實的，不會改變的。」

　　於是，流離王派人算日子，直到第七天的盡頭，似乎沒事，大王非常高興，無法抑制內心的喜悅，便帶領著大臣、士兵以及宮女們，來到阿脂羅河畔歌舞作樂，當天晚上就在河邊住宿。然而到了半夜，卻起了一大片平時不曾出現的烏雲，突然狂風暴雨，於是流離王和士兵們全部被大水淹沒，喪命在滾滾河水中。這些人死後，全墮落到阿鼻地獄中。同時，天空又降下大火，把流離王的宮殿燒成灰燼。

　　世尊以天眼觀察流離王和他的象、馬、車、步四兵部隊都被大水漂走，全部喪命，墮入地獄之中。

　　於是，世尊便說了一段偈頌，大意如下：

　　「造作了非常嚴重的惡業，都是因為自己身、口的惡行，如今不但自身遭受苦惱，壽命也非常短促。

　　即使躲在家裡，也會被大火焚燒；若命終之後，必定墮落到地獄中。」

　　這時，大眾中有許多比丘請問世尊：「流離王和他的四兵部隊現在已經死了，他們投生到哪裡去呢？」

　　世尊回答說：「流離王現在已墮落到阿鼻地獄中。」

　　比丘們請問世尊：「釋迦族過去造作了什麼因緣，導致今天被流離王殘害呢？」

　　世尊對比丘們說：「過去，羅閱城中有一個捕魚村。當時正遭逢非常嚴重的大饑荒，人們只能靠吃草根維持性命，一升黃金才換得一升白米。捕魚村裡有一池大水塘，水塘中有許多魚。羅閱城中的民眾，就來到池塘中捕魚吃。

　　那時，水中有二條魚：一條叫拘璅，另一條叫兩舌。二條魚對彼此說：『我們和那些人，過去沒有恩怨。我是生活在水中的魚，從來不曾到過陸地，這裡的民眾卻將我們抓來吃。即使過去世稍微有些福德的人，未來我們也一定要報復。』

　　當時，村裡有個小孩，將近八歲，既不捕魚也不傷害魚的性命，可是當魚被捕上岸時，小孩看到魚兒掙扎乾涸而死的模樣，覺得非常好玩而起歡喜心。

　　比丘們應當知道，你們千萬不要像這小孩一樣隨喜惡行。當時羅閱城的民眾是誰呢？正是如今的釋迦族；那時的拘璅魚，就是今天的流離王；而那條兩舌魚，就是好苦梵志；當時在岸上看魚受苦而哈哈大笑的小孩，就是我。

　　當時，釋迦族造了捕魚吃的惡業，由於這個因緣，墮入地獄中無數劫，今生又受到這種罪報。我當時由於看見魚被捕上岸掙扎痛苦而死，我竟然隨喜而笑，如今頭痛，就像是被巨大的石頭壓住，如同頭上頂著須彌山。為什麼會這樣？因為如來不再來世間輪迴轉生，已捨棄一切惡行，度過種種苦厄災難。所以，比丘們！由於這段因緣，如今遭受到這個果報。

　　比丘們！要小心地守護身、口、意三業，應當恭敬、供養修清淨行的修行人。像這樣，比丘們！要這樣好好地學習。」

　　那時，比丘們聽了佛陀的開示，都歡喜地依教奉行。

這一則故事有幾個地方值得我們反省。

第一、神通敵不過業力。善有善報、惡有惡報，不是不報，只是時候未到，因果歷歷不爽。

第二、即使釋尊成道了，還是感念釋迦族的庇蔭，成佛之後還去家鄉度化釋迦族人，當釋迦族將要被滅時，釋尊還特地坐在枯樹下打坐，希望藉此能教化流離王。如《大智度論》中說：「佛知作人。」意思是說，佛是最知道報恩的人。我們都是在佛的慈悲庇蔭之下才有因緣修學佛法，所以我們應該感恩圖報。如何報恩呢？就是淨治身心、利濟眾生、弘揚正法。

第三、摩呵男有好生之德，他向流離王提出一個要求，在他沉到水底、尚未浮出水面這段期間，就讓釋迦族人逃走吧。流離王答應了。結果，摩呵男沉到水底之後，把自己的頭髮牢牢綁在樹根上而溺死了。印順導師曾讚歎摩呵男說：「這種犧牲自己、成就大眾的慈悲心腸，真是太悲壯了！」

第四、釋尊的前生因為看到魚被捕上岸、掙扎而死的模樣，覺得好玩而起歡喜心；由於隨喜惡行，因而頭痛了好幾天。所以，我們除了要注意身口的清淨之外，對於自己的起心動念也要非常小心。

　　以上以這些與大家共勉。

※ 經典原文

一、《增壹阿含經》卷26〈34 等見品〉（大正2，690a13-693c9）：

二、《佛說興起行經》〈3佛說頭痛宿緣經〉（大正4，166c7-167a22）：